顏千禧在門外站了一會兒，冷風吹的她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，好在杜月芬並沒有讓她等太久。

“走吧。”顏千禧瞧見杜月芬出來，小跳了幾步，暖暖身子，便一下鉆進冷風中，杜月芬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。

“你沒什麽要問我？”

大抵是覺得漫長的山路需要找點話題來打發時間，杜月芬主動開了口。

顏千禧縮著身子，將裝著秘籍的盒子抱在懷裏，一路走，一路跳腳，聽見杜月芬的話也沒停下，只是淺笑著說：“你如果願意告訴我早在來之前就說了，你不願意說的，我問了也白問，沒得張嘴多灌兩口冷風，得不償失！”

杜月芬從她的玩笑話裏聽出了理解和豁達，舒心地揚了揚嘴角，接著說：“他是我姐夫。”

顏千禧跳動的小腳步頓了一下，繼而又慢慢跳動起來，“哦，你說過，他中年喪偶。”

“嗯，我是老來子，不到十歲，爹娘就相繼去世了，無依無靠的，便由姐姐接過去養著，”杜月芬好似打開了話匣子，竟開始回憶起過去的事情，“姐夫他年輕的時候一表人才，又十分能幹，與姐姐舉案齊眉，夫妻恩愛，對我也十分的好，只是沒想到我到的第二年，姐姐會因為難產一屍兩命。”

顏千禧瞥到杜月芬的身影顫抖了一下，忙停止跳動，側眼望去，卻又發現她的神情一如往常的平靜。

“大家都說我是孤煞命，命裏克親人，不僅克死了爹娘，還克死了姐姐和她肚子裏的孩子。”杜月芬的眸色沈了沈，看不出是氣憤還是傷心。

顏千禧沒有接話，安靜地等著杜月芬繼續往下說。

“不過姐夫並沒有因此將我趕出家門，他依舊供我吃住，將我養大，又教會我打理鋪子看賬本，直到將胭脂鋪完全交給我。”

怪不得！

顏千禧這才明白杜月芬在屋子裏打量張若風的那種神情，感恩、崇拜又極其恬淡，那樣的眼神，必定是長久一起生活的親人才會有的神情。

“抱歉，我今日並非有意騙你。”杜月芬眨了眨眼睛，眨去悲色，抿了一抹笑意，“自從將鋪子交給我打理之後，姐夫就搬來這裏住了，已經有十年沒出馬頭山了，我請過很多次，以各種理由，但都被他拒絕了。”

“所以，你找了我。”顏千禧平淡地接過話，嘴角似笑非笑的，“或許，應該說是允許我找上你。”

杜月芬眨了眨眼睛，沒有否認，便算是默認了顏千禧的猜測。

顏千禧便繼續說：“你自幼跟在師父身邊，什麽好胭脂沒見過，我的香浴粉和面膜粉雖然特別，但跟師父做的那些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，你看中的，其實就是我的這份特別，因為你知道，這份特別會吸引到師父。”

杜月芬擡起一只手拍了拍顏千禧的肩膀，笑著說：“你這丫頭，既生了玲瓏心，又隨了這麽一張快嘴，你如此直白地揭穿我，叫我日後如何自處？”

顏千禧回以微笑，故意往杜月芬身邊靠了靠，用撒嬌的語氣說：“說穿了我反倒是心安，好歹知道咱兩是互有所求，再也不用擔心你會不會哪天換新的合夥人！”

顏千禧說完話，二人一同笑出了聲，杜月芬就著伸出去的胳膊將比自己矮一些的顏千禧攬住，“行了，我的心事都告訴你了，接下來換你說說你的心事了。”

“我的？”顏千禧皺眉，然後聳開杜月芬的胳膊，繼續小跳著往前走去，“我有什麽心事。”

正好二人到了馬車邊，顏千禧先一步鉆進了馬車裏。

杜月芬跟著進來，沒著急追問，等馬車走穩後才輕巧地開口：“我好歹比你多吃幾年鹽，依我之見，你定是為了男女瑣事煩惱，不如說來聽聽，說不定我也能幫你開導開導，不知讓你如此牽掛的是誰？唐家公子？還是書院郭才子？”

“這都哪跟哪呢！”顏千禧笑著擺擺手，“好好地扯他們二人做什麽？”

“都不是麽？”杜月芬微微抿嘴，“除了這二人，我到是未見你身邊有其他適齡男子啊。”

“所以說不是男女瑣事嘛。”顏千禧說著將雙腿擡起，屈膝托住松垮的身子和頭，“還不是因為大叔……”

“你家裏那位？”杜月芬輕聲嘀咕了一聲，微微皺起的眉頭也不全是驚訝，“他不是待你挺好麽？”

顏千禧垂著頭，目光懶懶地盯著車廂地面，並未註意杜月芬的神情，自顧自地說：“一直以來都挺好的，就是最近我有些不知道怎麽面對他。”

“因為他對你做了什麽？”杜月芬輕聲試探問。

顏千禧搖頭，“是我，是我非要看……”

顏千禧話說到一半，忽然意識到關於橋朗盛喬裝打扮的事情還是不要告訴別人比較好，於是頓了頓，想了想措辭才繼續說：“我一直把他當做親人和家人，可是忽然發現……”

顏千禧側頭淺淺看向杜月芬，不知該如何跟杜月芬形容自己現在的迷茫，只好愁眉苦臉地望著杜月芬，希望她能從自己的神情裏理解自己。

“我懂了，你喜歡上你家大叔了。”

杜月芬從顏千禧的眼神裏讀出來的信息下的顏千禧一抖，差點摔下車去。

“姐，東西可以亂吃，話可不能亂說！”顏千禧穩住身形，微微埋怨地掃了一眼杜月芬。

“我可沒瞎說！”杜月芬嘴角含笑，“你之所以不知道怎麽面對他，不就是因為你的心境發生了變化！”

“但不是這種變化！”顏千禧斬釘截鐵地拒絕。

自己是花癡，花癡美男子，這毛病也不是現在才有，那麽多古裝劇明星，而且身邊也認識不少很有古韻的帥哥，自己確實見一個喜歡一個，但這並不是愛情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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